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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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範好核侍候阿殷已有好幾年,因深谙阿殷的性子,夜裏睡得極淺,幾乎屋外腳步聲一響起,範好核便睜眼了。他迅速收拾了一番,在隨從敲門之際已然整整齊齊地出現在門口,他清清嗓子,問道:“可是大姑娘有何吩咐?”

隨從道:“回範總管的話,大姑娘有請。”

範好核頷首,不敢耽誤。

此時雞還未鳴,天空昏昏沈沈,曙光尚躲在雲層之後,宅邸裏的仆役還未起身,周遭沈靜如水。範好核入了院落,便見到隔著薄薄的紗窗,屋裏亮若白晝。

他心下了然,敲了敲門。

“大姑娘,是我。”

屋裏傳出一道清亮不失溫婉的嗓音,“進來。”範好核應聲,推門而入,果不其然,大姑娘一副精神颯爽的模樣,一看便知一夜未眠。

她道:“你過來看看。”

範好核低頭望去,只見宣紙上的多寶格與昨日的大為不同,他詫異地問:“大姑娘這是……”

阿殷說:“這是改良後的多寶格,等天亮後你去找工匠,讓他盡早趕出來。另外再做幾個這樣的高足小案,數量不用多,五個便足矣。”

微微一頓,阿殷又鄭重地道:“還有一事要交給你辦。”

見阿殷這般模樣,範好核不由正襟危坐道:“姑娘請講。”

阿殷輕啟薄唇。

範好核聞言,驚詫之極:“這……這……這可行嗎?”

“什麽?”

“殷氏瘋了吧?五成?瘋了的人才會簽賣身契吧!”

“就是!方氏商鋪幫忙賣核雕,也只收三成的價錢。她一個沒開業的茶肆哪裏來的自信敢收五成!”

擂臺下的核雕技者如同炸開的鍋,議論紛紜。

排在前面幾個的核雕技者不由捏緊了手裏的核雕,一時半會竟不知該不該把核雕遞上去讓殷氏的人過目了。

此時,範好核擡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,他重重一咳,朗聲道:“不願簽的我們不會強迫,一切照舊,願意簽的過來我這邊,我們會有人專門接洽,當然簽了賣身契後,你們便是我們清輝樓的人,享有不一樣的待遇。”

說著,眾人才發現今日擂臺上多了兩個以往沒出現過的隨從。

範好核高聲道:“願意簽賣身契的過來這邊,我們大姑娘在金玉坊設了宴席,待吃了午飯再仔細相談。”

金玉坊是永平的一家食肆,倒也不是頂好的,只不過一提起,眾人皆知是不便宜。

因此一聽到“金玉坊”三字,好些人蠢蠢欲動。

兩刻鐘內,範好核那邊已有十人。

範好核略一點頭,領了人便往金玉坊走去。接連幾日,範好核都來詢問。眾人原以為那一日的十人吃了頓飯便找措詞推了,沒想到那一日的十人真能入清輝樓的眼的竟只有兩人。

眾人有些詫異。

清輝樓居然如此挑剔,肯給他們簽賣身契便算不錯了,竟還挑人。當下好些核雕技者不滿,然而那一日吃飽喝足的其餘八人倒是沒吭聲,畢竟吃人嘴短。

不過倒也因為如此,清輝樓還未開業便已在西玄街裏人盡皆知。

清輝樓開業前夕,阿殷還在宅邸裏辦了一個核雕宴。這回與第一回不同,邀請的皆是她最初沒被搭理的幾位大人。金升從殷氏此處帶走兩個核雕一事,早在短短一個月內傳遍了整個永平,自然也包括那幾位大人。

那幾位大人都是永平裏數一數二的核雕迷。

得知金升一事後,對殷氏的核雕極為感興趣。而他們各自府邸的隨從也是這時才想起當初人家給過他們邀請帖的,登時不知所措。正好這時殷氏的人又來送邀請帖,遂順理成章地應下,態度與上回截然不同。

第一回被邀請的一眾核雕技者知曉後,捶胸頓足懊悔得很,錯過第一次,可就沒第二次了!

第二次核雕宴舉辦得相當成功。

朝中的那幾位核雕迷對阿殷簡直是讚不絕口。阿殷的不卑不亢亦讓那幾位刮目相看,心中對殷氏的讚賞又添了幾分。阿殷借此機會,提出清輝樓開業時亦有不少新核雕,勾得幾位大人再次應下第二回的赴約。

待幾位大人離去後,阿殷才稍微松了口氣。

姜璇問:“姐姐,那幾位大人答應了麽?”

阿殷頷首道:“嗯,應承了。”心中大石總算落地。如今人也有了,聲勢也造了,就等待開業的那一日了。她那天挑了黃道吉日,把開業之日定在了七月初三。

如今還有五日。

夜裏穆陽侯又過來。

阿殷現在見著穆陽侯,早已是見怪不怪了。打從密道一通,沈長堂便把她這宅邸當成了後花園,尤其是先前嘗過那般滋味後,幾乎夜夜過來索吻。

本來沒有發病的,可往往一索吻便開始發作了,令她不得不一吻再吻。

有時候阿殷都懷疑沈長堂是不是故意的。

她頭也不擡地道:“我很忙,今晚不親。”到底是親得多了,話說出口後也不害臊了,反倒是有幾分理直氣壯。她又道:“每次你一吻我,我就全身發軟,好一會才能恢覆。五天後清輝樓開業,我還差兩個核雕。”

沈長堂從背後擁住她,下巴蹭著她的肩膀。

“捧場的人都找了?”

阿殷邊用錐刀雕刻眼睛,邊動了動腦袋,嚶嚀一聲道:“癢。”之後才道:“請了朝中的那幾位癡迷核雕的大人,他們都答應了,本來還想請核雕師的。不過後來想了想也作罷了。”

“金升邀請了嗎?”

阿殷說:“送了請帖,不過回絕了。金大人對核雕有偏見,此回清輝樓開業不來也好,免得來砸場。其實有那幾位大人聲勢也足夠了。”

沈長堂摟緊她的腰肢,笑道:“加本侯一個如何?”

錐刀一停。

阿殷嗔他道:“你敢來嗎?”

沈長堂道:“我若來了,你便……”他在她耳邊道了數句。阿殷聽完,偏過頭瞪大了眼:“沈侯爺你腦袋裏到到底裝了什麽!”

沈長堂正要開口。

阿殷便堵了回去:“不要和我說我,我聽膩了。”

她說話的語氣肆意得很。

沈長堂發現了另外一個不為人知的阿殷,在他面前,她越來越放松,甚至還會耍小性子。她似是有很多面,每發現一面他便打心底歡喜。

他問:“想聽什麽?”

阿殷說:“什麽都不想聽,什麽也不想……做。”說到末尾,臉蛋不可抑制地紅了起來。都是穆陽侯不好,成日在她耳邊說些下流的話,害得她現在也不正經了。

他道:“你不想做什麽?”

核雕上的思緒完全被打亂了,她擱下錐刀,忍無可忍地主動親上去,帶了點小洩憤,咬得他嘴唇破了道口子,快刀斬亂麻地吻夠後,才無力地軟軟地道:“滿意了嗎?”

她圈住他的脖頸,渾身的力氣在慢慢地褪去。

若無腰肢上的力道,她現在恐怕要摔在地上了。

他真是天生克她的。

上天眷顧她,賜予她危急之際的蠻力,偏偏在他身上便起不了作用,連接吻也是如此,每次都像是全身力氣被掏空。

她說:“我上輩子肯定欠了你,今生你才來虐待我。”

聽她用上“虐待”二字,沈長堂喘著氣,道:“你和我放過花燈,欠了我許多輩子。”

沈長堂不提花燈還好,一聽阿殷就來氣,她說:“哪有人像你這樣的啊!”若在親吻之前,這句話還頗有生氣的意味,可這在親吻之後,配著她軟軟的嗓音,十足十像是在嬌嗔。

沈長堂道:“本侯想再虐待你一次。”

阿殷使勁地搖頭。

可一看到他臉上的青筋,又心軟了,認命地送上紅唇,說:“別吻那麽用力,我明天還要見人。”話音未落,便已全數被他的氣息覆蓋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屋裏喘息聲不斷。

又過了會,窗子稍微開了一小半,屋裏有一股子腥味。

阿殷很困擾,這還沒成親呢,要以後成親了,豈不是連床都下不了?她的清白在穆陽侯身上早已所剩無幾了,唯一的堅持大抵也只剩下洞房那一步。

好幾回穆陽侯意亂情迷,她以為他會忍不住,可最後還是用其他方式解決了。

他說要給她留一個真正的洞房花燭夜。

思及此,阿殷心中微暖,半躺在榻上,慵懶地道:“你真要來?”

沈長堂折回來,低頭把玩她瑩白的纖手,粉白的指蓋還有一層乳白的晶瑩,他拿帕子拭了去,才道:“在綏州時你的酒肆我沒去,永平的茶肆我自然不會錯過。”

阿殷道:“被發現了怎麽辦?”

“抗旨也要娶你。”

阿殷笑了笑,沒放在心上。

穆陽侯抗旨?

她才不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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